麦子的故事
作者:一江春水_ 发布日期:2020-04-10 点击数:2149
1麦芒
我撅起屁股,在小板凳上放好外公的五钱装磁雕小酒盅。郑重地倒进去大半盅六十度老白干。烈酒在酒盅里面,幸福地泛起了小漩涡。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尖利的麦芒,刺向左手中指。
一点殷红的、紫色的血,滴进酒盅。
她凝视着酒盅,酒盅里的烈酒。酒上面飘浮的,是来自于我心尖上的一滴血。然后,从衣袋里拿出一方干净素雅、藕荷色手帕,用手帕一角蘸了蘸碗里的清水,在左手指肚上擦了擦。接下来,揉了一下,以便使血液循环更快些。
完成了上面的程序后,她从我手中,接过沾着我血迹的麦芒。
在刺破中指的瞬间,透过那颗蔷薇般的头,我仿佛看见一只金色的郁金香,在石头上绽放。
一滴血颤抖着,急不可待的,从她那娇嫩的手指肚,滚落进酒盅。
于是,我看见两滴血一前一后,追逐、游弋着。最后相遇,融合在一起。当它们融合成一大滴的时候,我擦亮了火柴,一颗我精心挑选的,大个黑色火柴。
“忽”一道蓝色火光腾空而起,照亮了我的心。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这样,我们歃血为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年我6岁,她10岁。
2飞鸟衔来的种子
“——Any one left?”
“——My heart。”
这是当年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访华,临别时国人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遗留下来,泰戈尔答道:
“我的心,留在了中国。”
好大的一片麦田,诗人走过的足迹。金黄的麦穗开遍广袤的原野,无边无际。
此后,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大片的麦田,在恒河两岸。那些沉甸甸的麦穗,在风中欣悦的欢笑着。异常的健美,骄傲和自豪。然后,幻化成一颗颗蔷薇般的头。
和一双双清澈,而略带忧郁的眼睛。
3麦穗
“仔细看一看这个房间吧。从你迈出那一刻起,我们就行同路人,你我天各一方,再不联系!”说着上面的话,女人悲痛欲绝,身子颤抖,悲不自胜。
我故作镇静。
头上的天空瞬间坍塌下来。
我和我的世界,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
麦穗在里面噼啪做响。好香的麦子啊。
4麦子
等自我意识清醒过来之后,我知道,我面临着抉择。
我深爱我的爱人,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我,是她的整个生命——情感的寄托者。
于是,我决心放弃,我的小丑生涯——因为,我的戏子生活,苦乐人生,给她带来的唯一感觉,是痛苦。而这,恰恰是我最不愿意看见,最不能够容忍的。虽然,那个年月,装扮成小丑演戏,于我是解决生计问题。还有一点我不愿意说,麻醉一下自己,逃避一下自己。
因为,我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
什么是最珍贵的呢?当然是生命。
是什么维系我们的生命呢?当然是麦子。
她就是那麦子生长的阳光,水分和土壤。
我们的孩子,她不能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我也不能,失去我的爱人。
情况就是这样简单。
5生活多美好
于是我想起了我的母亲。人们说,历史有着惊人相似的一幕。
我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一再告诫我,不要去学演戏,不要走我父亲那条路。我的父亲,对了,我忘记了告诉你。他蹲过监狱——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一个最终得到平反的政治犯。人们说,他是一个艺术家,一个舞台表演艺术家。文革前,他创造的剧本,其中有一部就是《麦子的故事》。
对于生活,我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生活,命运对我一直很好。
应当读书的年纪,我在逃学。可是,那个时代大家都这样啊。我们不累,做孩子的时候,也有许多快乐。你是说我的童年或许是很单调的吧,呵呵,你说对了。可是我想问一下,哪个人的童年又不是很单调的呢?
单调,是生命的原色。之一吧,或许。
我们很快乐,那些美好的童年时光。普希金说,留恋的永远是过去。诗人怎么能够写出这样透彻的,感悟人生的不朽诗篇呢,嫉妒死我了。在那些随风逝去的岁月里,我们游泳,逮麻雀,放风筝,打群架,扔石子砸玻璃。还有,实在不好意思说,对父母亲撒谎,偷瓜,劈青苞米。
最主要的,还有一项,燎烤烧金黄色的麦穗。
或许你没有体验过。青烟弥漫着,在背风壕沟里,枯草和半枯树枝燃起的火苗,燎熟了的麦穗,用手一搓,就噼里啪啦落在手掌心里了。
好香的味道啊。
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恍若隔世。
6今夜,星光灿烂
今晚的晚餐,她给我做的是清煮大虾,排骨萝卜汤,麻辣小龙虾,还有西红柿,黄瓜。这样丰盛的晚餐,于我是一种奢侈,平淡的生活,平淡的人生。
此外,就是一盘金黄色的、我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火燎的恰到好处的麦穗。
平淡生活搓成的麦粒,颗颗饱满。在盘子里对我瞩目,凝视着。
我仿佛再次踏入,七月的麦田。。。。。。
作者:九月去旅行 回复时间:2006-05-13 21:23:53
麦地里的诗篇
作者:江欣妍 回复时间:2006-05-14 11:25:10
麦子,一种象征吧,象征什么,也许想什么便是什么。
总是在最深的记忆里想起麦田,我以为麦田是浪漫的,可是油画告诉我不是的,诗歌告诉我是残忍的,只有自己的想象是美丽的。
生活,其实像麦子一样踏实,所有该来的来,该走的走,一切照旧。
作者:最后晚餐 回复时间:2006-05-14 11:41:42
问好春水!!
作者:蓝蝶儿_ 回复时间:2006-05-27 00:10:33
提~
作者:江欣妍 回复时间:2006-05-30 01:59:52
:)
作者:长沙艾敏 回复时间:2006-05-30 03:16:47
先T上去
作者:长沙艾敏 回复时间:2006-05-30 03:18:06
这样的视角、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文字,来诠释爱情和人生
作者:江春水会向东流 回复时间:2018-10-26 22:57:08
写的真棒
有才子曰:麦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