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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凤凰山(随笔)
作者:萧虹 发布日期:2020-04-06 点击数:2990
  我与凤凰山(随笔)

  萧 虹

  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个凤凰山。虽然名字相同,但情形必定各异,如果硬要找出一些相同之处来,大体都是因山的形状与凤凰相似吧。只是是否牵强附会,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就是每个凤凰山上,都必没有真正的凤凰。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的凤凰山,原本平淡无奇,只因张学良曾被蒋介石囚禁在此一年有余,因此曾有人从异地不远千里,成群结队,甚至从台湾远道而来,参观游览。
  凤凰山于我,犹如史铁生与地坛。
  因为喜欢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大学期间,我曾把随身携带的一本史铁生随笔集,送给了教我们西方音乐史的刘老师。刘老师上课从来不拿教材,两手空空,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不知什么时候,我跟他无意中聊到了阅读,并由此聊到了《我与地坛》,便送与他分享了。此后我又买了套史铁生文集,但其它篇什都不如此文让我心生共鸣。由于喜欢《我与地坛》,大学时,我曾经常于周末,独自坐公交车跑去地坛看书。但遗憾的是,地坛于我,与北京任何皇家园林毫无二致,我实在感受不到它的任何特别之处,只好从此作罢。
  对于地坛,我只能是叶公好龙。而对于凤凰山,却犹如初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就是莫名其妙有些恋恋不忘,无法释怀。
  我终于明白,凤凰山贯穿我的整个童年、少年、青年,直至如今的中年,甚至还有将来的老年!我的一生都将对它充满依恋。
  我生平第一次游览的公园,就是凤凰山,那是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的集体春游。我记忆非常深刻,那天人很多,我们游览了所有与张学良有关的碉堡、防空洞、钓鱼池、凤凰寺、望江亭……但我记忆最深的却是百花园,里面是一个大大的花园,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花齐刷刷地开着,感觉非常壮观。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小花圃,但在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眼里,尤其是一个天生的小花痴心里,那确实蔚为壮观了。
  上学时,凤凰山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住在大姐家,回家的次数较少。到了高年级,我开始住校,大多周末都可以回家。每次都必经凤凰山的门口,我的心蠢蠢欲动,便经常独自登上去游玩。春天里,半山上几处花圃里开满白玉兰花,紫红玉兰花(辛夷),亭亭玉立,那是我当时所见过最美的花。后来到了北京,才知道原来玉兰也是常见的花种。但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却实属罕见。
  夏天,半山下开满大片芙蓉花,非常繁茂浓密,粉白相间,及其壮观,我们有时捡了凋落的花朵当毽子来踢。而半山之上,则古木参天,是乘凉散步的极好去处。


  和史铁生与地坛一样,我与凤凰山的位置也是越来越近。
  中学的时候,几乎就在公园的门口了,因此经常约上三五个要好的女同学,拿了书,和课本上去。但往往是形式大于内容,只不过借了学习的名义上去聊天,和游玩,自欺欺人罢了。而从公园回校的路上,经常会被附近一帮社会青年尾随骚扰,跟在身后大声“萧虹,萧虹”地叫着,同行的女生虽有帮我骂他们,但越骂他们反而叫得越欢。我心里充满恐惧,希望有人能帮我将他们赶走。但是班上男生基本很少和我说话,除了学校举办相对重大的文艺演出,需要我给他们排练各种文艺节目时,才会乖乖听我的话。平时除了对我们做恶作剧外,其他几乎无任何交流。记得初三那年,有一天,一个要好的女同学跟我们说,原来男生也是会来月经的,只不过不是红色,而是白色。我们听了都感觉无比震惊,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告诉我们,是听到一个和她一起上学的男生所说。我们都对她充满羡慕,居然可以和男生谈如此私密的事情。
  提到私密的话题,我想起我的初吻就发生在凤凰山。
  那是我生命中,追我的第二个男生。这一次有别于初恋,初恋除了朦胧的感觉,是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的。而这一次,虽然没有初恋的感觉那么刻骨铭心,却多了一个吻,一个突兀的吻。在此之前,毫无征兆,手自然也没有碰过,我甚至没与他有过正眼对视。他大概与我同龄,我们基本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也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只朦朦胧胧通了两年的信,都是他写一封我就回一封,信的内容外人也绝对看不出与情书有关。他的字写得很好,从他所在的城市发到我的学校,校长看到信封上的地址,拿信给我时,眼神里总是充满好奇和疑惑。我每次拿信都会心惊肉跳,深怕被校长看穿。
  有一个冬天,他来看我,约我到凤凰山。在山顶一处小树林里,他忽然抱着我亲吻,我被吓得满脸通红,立马紧紧闭着嘴唇,不让他的口水进入我的嘴里。否则该多脏啊,我心想。后来在他送我回学校的路上,我们不敢走在一起,只好各自占领马路的两边,远远的并排走着。他的个子大概比我高一个头还多,身材颀长,至少有一米八几,皮肤非常白,远远看上去我的心脏怦怦乱跳。快到学校时,被一个熟悉的老师撞见了,老师也许根本不会怀疑什么,我却羞得满脸通红,感觉好像什么都被他看到了一样。接下来几天,我见了谁都诚惶诚恐,心神恍惚。后来这段尚未开始的感情,无疾而终,再无联系。

  凤凰山承载着我的情感和秘密,仿佛我的挚友与同盟。当我离开家乡,依然会经常想起她。仿佛她曾经与我一起长大,一起成年。而山上的每一条小路,都曾留下过我的足迹;每一棵大树,都曾向我张开过双臂。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充满情感的生灵。因此每次回乡,都必要上凤凰山看看。当我站在山顶的望江亭上,俯瞰整个熟悉而亲切的沅陵县城,及一江缓缓东流的春水,我会心潮澎湃激动万分,感觉无比的踏实。否则,便会怀疑自己没有真正的回到家乡。
  尤其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的家搬到了凤凰山的门口。前些年,哥哥姐姐在离公园不远的地方买了块地,合伙建了一栋小楼。此后当我再回家乡,已经不再是多久登上山一次了,而是每天登上一次,甚至一天登上几次,我们的关系已经更加亲密无间了。
  从童年到现在,凤凰山与我,仿佛相互见证着彼此的成长。从她过去的草木繁茂,到如今天处处浓荫遮天。当年的小苗,如今已长成棵棵参天大树,密布谷底山川,与她的全称“凤凰山森林公园”真正名副其实。我也由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成熟的中年女性,游走了全国诸多省份的河流山川。公园的门票从最初的三元,涨到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直至突然之间分文不收。公园里的游人,也由从前的空寂稀疏,变得熙熙攘攘。
  每次回乡,朋友们见我频频登凤凰山,便戏说我就是凤凰。我当然不可能成为凤凰,但我好想做一个关于凤凰的梦,梦见家乡的凤凰山,如一只凤凰展翅飞翔。

  2019.2.14湘西沅陵



有才子曰:我与凤凰山(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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