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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色小巷
作者:徐_辉 发布日期:2020-03-17 点击数:2841
情 色 小 巷
   □徐 辉
  
  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她有双温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的心……
  我戴着耳机,听着MP3,身体灵巧地穿过小巷里亦步亦车的人群。小巷,车鸣喧嚣,行人如游鱼。
  初冬的黄昏。我从闹市区一家机关单位匆匆回家。走到小巷时已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稍显冷冽的冬风吹打着枯黄的梧桐树叶,或悠扬地满铺街头,或调皮地从一条街口荡到我行径的这条小巷的巷口。而后,被行色匆匆的脚步践踏、踏碎。
  小巷不长。南北走向。从南到北38米。从北到南38米。小巷狭小。最窄处仅能容4人并肩而过。小巷很热闹亦很拥挤。它的一头是通往火车站的必经之道,另一头是一个综合性的大市场。每天,去火车站乘车的和到大市场买东西的人从小巷匆忙走过,那穿着各式各样的鞋子的大脚小脚就将小巷踩得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
  这是一条情色小巷。全没有作家柯灵在他的散文《巷》中描绘的那样:
  隔绝了市廛的红尘,却又不是乡村风味。
  小巷没有名字,是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巷。从市里的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它。但小巷却又鼎鼎有名。它的名气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还与市里的一次“霹雳行动”有关,甚至还和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扯上了关系。
  好几年前的小巷是以电视镜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小巷的左边是一个大商城,右边是那时红极一时的“红灯区”。小巷的一边从事的是钱物交换的合法交易,一边从事的则是钱色交易的非法交易。合法与非法仅仅一巷之隔,这让小巷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左“红”右“黑”,红的白天生意好,黑的晚上生意好,这让小巷无论是在白天,或是在晚上都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巷能在全国“出名”还是一位记者惹的祸。那位记者对小巷边的“红灯区”进行了为时较长的暗访,掌握了一手资料和证据,之后就把他暗访的所见所闻在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中曝了光。这一下惊动了省里,责令市里迅速督办此事。市里闻风而动,市公安局更是一马当先,雷霆出击,一夜便关停了所有的小旅社、美容美发厅和按摩院。还抓了不少正在做皮肉生意的男男女女。
  电视画面上。拥挤狭窄的小巷。仅仅穿着一条小裤衩的嫖客用双手挡住镜头。着装艳丽性感的“鸡”们用蓬乱的长发遮住半边脸。他们被全副武装的警察大声喝斥着,押上停在小巷巷口的警车。看热闹的人群便如浮动的蛹蛭,将本就狭小的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画面外。警笛嘶声尖叫,一声高过一声,惊人心魄。电视台主持人在幕后字正腔圆地向人们讲叙着这次行动取得的非凡成果。
  翌日,市里的大报小报上的头版就刊载大篇报道,标题很是醒目:
  捣毁淫窟 长剑擎天
  一位12岁花季少女被拐卖淫的心路历程
  一并还配发那少女掩面而泣的图片,煞是吸引读者的眼球。
  如今,小巷的巷口也总是隔三岔五就停着一辆公安的车。若是运气好的话,我下班有时还能看见穿着便衣的公安,将三五个嫖客和“鸡”婆或是吸毒的小哥小姐们押上他们的车子。
  
  我匆匆地走在小巷中。初冬的风冷冷地打在脸上。冷。痛。我的脚步在小巷中左躲右闪,时而向前,时而退后。
  拖货的小三轮。骑摩托的小青年。打扮妖艳的小姐。着装老土的菜农。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浓妆艳抹的“鸡”婆。
  轰鸣的摩托。吆喝的小贩。叫骂的路人。说笑的女人。哀求的乞丐。
  那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或快或慢或愁或喜或严肃或嬉笑地从身边穿梭而过。不是你踩别人的脚,就是别人撞你的肩。挤挤撞撞过小巷,这让走在小巷里的我总有一种被挟持的感觉。每每我都是怀着仿佛从闹鬼的城堡里逃出来的心情走过小巷。上班。回家。
  记得作家柯灵曾在他的《巷》里说:
  巷,是城市建筑艺术中一篇飘逸恬静的散文,一幅古雅冲淡的图画。
  我这里所说的却是与之迥然相异的一条小巷。
  对于这条我每天上班或回家至少要走上四次的必经之路,我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但我承认,我熟悉的只是白天的小巷。甚至只是白天我上班和回家时那片刻的小巷。清早,我从小巷经过,许多做晚间生意的店子还关着门,只有几家做早点生意和买南货的店子早早开了门。路上行人不多,我可以大步向前,掂一曲好听的歌曲唱着走出小巷。
  头痛的中午回家。从大商城出口处入得小巷,首先迎接你的就是一片刺眼的电火花和嚣叫的磨铁声。电火花一闪一闪地从烧电焊的人的手下跳出,近于闪电的效果。嚣叫声则从电磨机、切割机与铁的碰撞、磨擦和旋转及切割下连片溢出,让人耳不忍听。若是不巧碰到他们刷油漆,那可就更惨了。那刺鼻的油漆味无法抗拒地钻进鼻子,化作恶心的臭味,在你的五脏六腑里作祟,使你窒息。每次从那儿经过,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像躲瘟疫样的!
  饱受“声色大餐”后迎来的是两垛破墙。小巷在这段成了没有任何门面的小胡同。一边墙上张贴着各式各样的广告。
  人员招聘。房屋出租。寻人启事。门面转让。厕所疏通。急开锁。办证。
  一边则站满了卖冰糖葫芦和小杂货的小贩。这是年前。现在这里挤满了低声向路人兜售码书、码报的男女。他们神色古怪,那表情就像手中码书码报上琢磨不透的图片和文字。
  要码书啵,便宜,仅5块钱一本,码报5毛钱一份。
  就有在这里曾买过码书码报的人说,你这码书不准吧,我明明猜出码书上上期是红波,出来的怎么是绿波呢!
  唉,红波都20期没出了,死了好多人呢。听说,前几天城里有个老头包红波把老命都给丢了,死时手里还捏着一张写有“不出红波不出葬”的小字条。
  一旁又有人说,你这说的算什么,我听说有个县里,7个农民包红波都集体跳河自杀了呢!我看这码是不买的好,免得钱没赚到反丢了小命,划不来……
  我没买过码,但对码事却听过不少。这些痴迷于买码,一心只想大把捞钱,一夜暴富的人,其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甚至赔上了老命。我一直都没有想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唉,人啊,为啥就这样贪得无厌呢?!
  出得小胡同后就会有一阵香辣的油烟气息扑鼻而来。小巷右边一溜儿的小饭店、早餐店就映入你的眼帘。它们是“圆圆早餐店”、“正宗天津狗不理包子”、“君再来餐馆”、“四季红饭店”、“星星特色餐饮店”和“天天早餐店”。小巷两边约莫有五六家大大小小的店子。每家店子门口,简易的木别样上用塑料篓子盛着全鸡、全鸭、猪肉、猪排、牛肉、鱼膘、小白菜和藕片等什么的。另一边的小案板上放着潲水油、盐、酱油、鸡精、辣椒粉、花椒、陈醋、胡椒和味精等。下面的小水箱里,几尾雄鱼在不断吐出水泡的注氧机里欢心地游来游去。每到中午时分,小店总会围着一大群等着要快餐的生意人。他们都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这个说,我先来,该先炒我的。
  那个又说,我点是小菜,小菜容易炒,我看还是先炒我的吧!
  一个背着小坤包专管收钱和造菜单的老板娘总是一脸堆笑地接过从要快餐的人的手中递过来的钱问,老板要个么子菜?手就在一个作记菜单用的小便条上胡乱地记着菜名。记下后又冲一旁被油烟熏烤得满头大汗的男人大叫道,快点炒啦,一边又对要菜的老主顾陪着笑说,这位老板你稍等,马上就好了!火不时地在锅里烧,铁勺也不时地在锅上敲响。
  这几家小饭店我路过至少有一千遍,但我却很进入过。我讨厌这些小饭店,饭菜味道一般般,那烧出的油烟子满街地飘,还有他们产出的各色垃圾每天都会一大堆,你踩我踢,弄得小巷仿佛成了一条垃圾巷。
  还有更惨的,那就是有个小饭店的小老头,每晚都会把这些散乱的垃圾扫到一块,再一把火烧了。隔那慢慢升起的烟雾就会四处飘散,塞满小巷,锁住小巷。那慢慢散发出的垃圾恶臭味将住在小巷两边楼上的住户熏了个半死。
  就不断会有人开窗大骂,又是哪个老不死在楼下烧垃圾呀,该天打雷劈!……
  骂者众,我也是其中之一。这时,我常常发狠地在心里想,要是我在心里将一个人诅咒死的话,那这人必定是楼下烧垃圾的老头!那个早就该死的小老头!
  中间一家“正宗天津狗不理包子店”的门口的竹蒸笼里,一天到晚溢出香喷喷的麦香。混合着辣香和菜香飘进鼻孔,顺风穿过小巷,飘进大街或更远处。我每天早晨都会向他们递上一元钱,他们就会照例给我取两个豆沙包子。边走边吃或是坐在办公室的电脑面前边收看邮件边用茶水和着吃。
  接着是家没有店名的小南货店,卖些米、油、盐和零食之类的杂货。夏天,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台赌博机,那机子投进相当的硬币就可以上机操作,像玩电游那样用手控制机子的一个机关,去取机子里的“芙蓉王”、“精白沙”和“盖白沙”等各色香烟。开始试手气的人很多,但从机子里捞到好处的人廖廖无几,玩好几次,连包最差的“盖白沙”都取不到一包。渐渐地,就没有人“感冒”了几天后,那害人的机子也就不见了。到冬天,北风一吹,他们又在店门口摆放了一些棉衣和线毯叫卖。一边的小纸板一赫然写着:
  棉衣 20元/件
  线毯 8元/件
  因价廉物美,前来购衣者众。
  小巷的左边是个较大的院子。临小巷口子处,有个小摊业主用铁架搭了个专买猪肉的小肉铺,头顶的大小钩子上钩着猪排骨、猪尾巴等,案前摆放着猪腰子、猪心和猪肚子什么的,生意居然还不错。这肉铺就在我的楼下。我常常到他那儿买斤把两斤肉,或买个猪心、猪腰子什么的。不为别的,就图个近便。我到他那儿第一次买肉时,他见我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斌斌的,就问,你是个老师吧?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不知他是敬仰老师还是鄙夷老师。但此后,我每次买肉时,他总是把称称得很平,不是供职今天少一两就是明天少一两多。我知道,他已在心中认定我是个好欺侮的“老师”了!虽说,我曾打定主意去别处买肉,但跑了几次远路又觉得麻烦,就此作罢,任他杀黑了。但前两天我去他那儿买肉时,他竟然出我所料了。他将一个猪腰子半价给了我!这让我怀疑他了。
  我问,这个猪腰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连忙赔着笑说,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我又问,那你——
  见我满是疑惑和不解,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刚刚升级做了爸爸呢,我老婆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心里高兴着呢!你也算得上是老主顾了,今天就破破例,便宜你一回吧!
  回家时,我就想,想不到再黑心的屠户也有向善的时候呢!
  肉铺后的院子前,小饭店老板摆了几张简易木桌在那儿,供客人吃饭用。天气好时,还会有几个小菜贩随便摆点什么小菜在此处叫卖。此外,经常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院子里打打牌,聊聊天什么的。再就只有一地的垃圾了。特别是风大时,那破烂的、肮脏的薄塑料袋子就随风轻舞飞扬,把院子点缀出几分怪异的气氛,时常让我想起电视里发丧的场面和情景。
  过院子后是家修理店,修一些像电视机、收录机和手机等东西。
  紧挨着的两个电子游戏厅,是读小学的小孩子们经常出没之地。每天晚上,那小孩子们玩电游时所“创造”出来的刺耳的声音总一直响到深夜,惊扰人们的睡眠和好梦。
  小巷的出口处有两三家小贩摆着水果摊、熟食摊和零食摊。向路人卖些苹果、菠萝、香梨和香蕉之类的水果,卖些炒粉、茶鸡蛋、臭豆腐、玉米和热狗之类的熟食。还有个人做了个大鸟笼般的小铁屋立在小巷巷口,卖些零食,还摆了台公用电话,生意居然都还不错。
  
  我想着重说的是小巷中还没有向读者朋友们介绍的几家美容美发厅。它们是“丽容美容美发厅”、“梦圆美发厅”、“红粉佳人美容美发院”和“渡情美容美体”。这里是小巷白天生意最清淡的地方,至少在我心中如此。它们白天都黑黢黢的。里面昏暗而空洞,给人感觉怪怪的。一到晚上,那虚掩的店门便洞开了,那紧拉的窗帘也拉开了。里而灯火通明,还有温情舒缓的音乐从里面漫出。白天闲着无事坐在店子里吃瓜子、聊天甚至是嬉笑打闹的小姐也不见了。我几乎为她们的肚皮问题担心,她们吃什么?
  有一次,我为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到这其中一家叫“花都美容美发厅”去剪头发。给我剪发的小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小玉。她的脸蛋儿很俊俏,但她的手上功夫却实在是不敢恭维,大不如她的那张脸瓜子漂亮。在给我剪发时,她有意无意地将她那柔软的胸脯在我背上摩撑,害得我很不不好受,以致于差点让她剪掉了我的一小块头皮。
  先生,还想按个摩么?我的按摩功夫挺好的,真的!
  按摩房在小店楼上,常年四季关着灯,窗帘要么总是拉着,要么就贴着窗纸,看不清内里,给人一种阴暗、冷清的感觉,我不敢贸然进入。再说,那回我也没有时间领教她的功夫了。便敷衍着说,我得马上去参加一个婚宴呢,下次来我再领教你的功夫吧!
  小玉就艳艳地笑着送我出了门,下回你可一定要来哟!
  直到走出了小巷,我仍能感觉出她媚眼扫在我身上的温度。一路上我都在想:小玉的头上功夫那么马虎,想必她的按摩功夫也好不了多少。我想我是不会再到那小店里去了!
  可有一次,我还真的去了。几天后,有个铁哥们到我家来玩。末了,趁我老婆上厕所时,他不知发了什么鬼疯,硬是要拉我去按摩。见我支支吾吾的,他就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花钱,没问题,今天,你请客,我埋单,怎样?
  我被他硬是拉了出去,出门时,我向老婆说了句,我和小言出去一下,等下就回来!
  要快去快回噢!
  小言带我走进了我不想去的那家叫“花都美容美发厅”的小店。我听朋友说,这里来了几位从温州来的小姐,咱们也去见识见识!
  一见我们来了,小玉便笑着迎上来,说言哥可好久没来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想你嘛,所以就来啦!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几位温州妹,想见识见识嘛!快,还去叫个温州妹来,老子今天想换个口味。
  通过窄小而陡峭的木梯,小玉和另一个小姐跟在我们身后随即也上来了。楼上一个用木板隔开的小房间内灯光幽暗,不大的两张床就把房子塞满了。墙上张贴着几张男欢女爱的暧昧图片,让人轻易就能想起“靡靡之音”和“小姿情调”这些字眼,继而让人浮想连翩,甚至想入非非。
  今天你就给我这个铁哥们按吧!言哥发话了。小玉显得有些气,但她没表露出来,只是嘴角扯了扯说,好吧!就呆在我身边坐下了。很显然她早将我忘记了。她没认出我来,这多少让我心里有些遗憾。继而又想想:这样不更好么,毕竟我们就见过一次面,与她们少些瓜葛不是更好么?
  小玉开始给我按了,凭心而论,她的按摩功夫并不比她的头上功夫好多少。她在我的身上东揉西捶弄了好半天,我身上并没舒服多少。那边,言哥已和那个叫艳子的小姐有说有笑了,我甚至还听到他冷不妨亲那小姐脸蛋的声音。
  我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种怒火,竟向小玉大腿上随手一捶说,你怎么按起来漫不经心的,在我身上胡按乱按?
  哎哟——
  小玉显然被我打痛了,忙解释说,你这是做一般的按摩嘛,一般的按摩当然就这样啦!开放的按摩效果可就大大不同了,保证你舒舒服服的——小玉的脸上漾出一丝艳艳的笑。之后的话我没敢再听下去。我心里很清楚,再下去就是那些“美女作家”们所热衷的“身体写作”了。
  言哥和那妞儿搂着亲热起来了,言哥在那里尽说些流里流气的话,那妞儿也跟着他浪浪地笑,仿佛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似的。说真的,就为这一点,我很佩服言哥,甚至在心底还有些嫉妒他。他在风月场上能屈能伸,我为什么却做不到呢?
  我想我是有点不开心了,一直不怎么说话。言哥察觉出来了,劝我说,哥们,别那么较真了,在家里我们都憋得够慌了,出来玩就该玩得尽兴一些,嬉笑怒骂,享受人生,所谓“潇洒走一回”嘛!
  好家伙,大文豪的名言都给他活学活用了,这真的让我自弗不如了。我想下次打死我也再不进这些易生是非的场所了!免得万一点子低,碰上了公安搞什么行动就说不清白了。
  似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律:有美容美发厅的地方就必定会有小诊所。这种小诊所往往是美容美发厅的附属品。小巷里,一溜儿的美容美发厅的对门就有两家小诊所。据朋友说那是因为在美容美发厅里做“鸡”的小姐们需要在这里打打一些消炎的针和买一些避孕药、避孕套之类的东西。诊所老板也乐于和她们做生意,她们多般出手大方,不讨还价,那些诊所老板轻松地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小诊所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一些嫖客们在进美容美厅前会买些诸如“狼一号”、“伟哥”和“房中油”之类的壮阳药,以供享受“性”福之用。每次路过小诊所,我都会看见小诊所门前立着的灯箱广告上赫然闪亮着分明的文字:
  狼一号
  杀菌消毒
  增粗增大
  延时40分钟
  国家生殖保健协会推荐
  或是在小木板上写着:
  房中油
  保证您72分钟内金枪不倒
  让您尽情享受“性”福之乐
  另有少量“伟哥”、“伟姐”出售
  小店的玻璃门上也贴满了性感女人搔首弄姿的妖艳图片。门一般是虚掩着的,平时几见小店老板坐在里面看报纸、喝茶或抽烟。只有在夜间那些四处活动的“鸡”们就在小店里进进出出的,可我从没见过。
  这是白天的小巷,是我在上下班时见解到的最为熟知的小巷。在小巷中往来穿梭了一年多,对它却是一份难以说清的情感,谈不上爱,也没有恨。就小巷而言,我顶多只能算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罢了。可夜晚的小巷我是知之甚或少的。在晚上,我一般不出门,常是呆在家里读书看报或写点小东西,再要么就听听音乐,看看电视和碟片,倒也自在。于是,小巷就在晚上离我一点一点地远去,只是在我偶尔外出时沉浮在我的意识里。
  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会在晚上走进小巷的美容美发厅洗头或按摩,顺便打点“野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鸡”婆在嫖客身下呻吟,事后再一脸媚笑地用口水点大把的钞票。
  但我知道每天晚上,那个该死的小饭店老头总会在半夜里偷偷将店子里的垃圾扫到院子里的空处,点火焚烧,弄得小巷烟火缭绕,臭气熏天;我还知道我房子对面的那家“正宗狗不理包子”店里的灯光总会在我半夜起来小解时亮着开始做包子;我甚至还知道,偶尔的半夜里还会从小巷中传来那凄惨得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救命啊——抢钱啊——”
  讨厌的是,那家南货店里每每在夜深人静时也会响起“哈哈——五线大刀啦——”和“唉,他打的六万我没捉得,反而让他八坨自摸了——”的欢呼声和哀叹声。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在万籁俱寂的学深夜,一家美容美发厅的三个像东北汉子一样的小姐,总会用她们那近似于“摇滚嚎叫派”的唱法将一首好听的流行歌曲唱得“凄凄惨惨戚戚”的,那调子常常是跑到伤心太平洋里去了的噪音,经常是把熟睡了人吵醒。
  人一旦睡后若是被吵醒是最恼火的!
  于是,就不断地会有人打开窗户冲楼下的那三位“跑调歌手”大骂,骂声不堪入耳。
  叫春呀,像发情的野猫子似的怪叫,要叫到你老爸面前叫去!
  婊子养的,半夜里做鬼叫呀,吵醒了老子睡觉!
  你们几个没×得呀,吵死样的,再吵看老子不撕烂你们的嘴!
  可她们几个仍旧做死地叫,甚至比开始叫得还凶,常把小巷震得一荡一荡的。那些被吵醒的人就根本再也无法入睡了。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的小巷,我都不甚喜欢。雨天的小巷我就更加不喜欢了。一下雨,小巷路面的坑洼就分明显现出来了。这里一洼水,那里一堆泥,脏兮兮的。小巷里出入的人也都脚步匆匆的。它全然没有诗人戴望舒在他的那首名诗《雨巷》中描绘的那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我想我是无福碰上了。穿着牛仔裤,脸上堆满肉的姑娘我却在小巷里碰到了不少。她们要么大口吞咽着臭豆腐或辣豆腐片,要么和同伴大声说笑着,哪来什么丁香一样的愁怨丁香一样的美丽?这或许也是我对小巷感到失望的又一个原因吧!
  但要作个选择,我宁愿选择白天的小巷。
  白天的小巷总是起得比我早。每天清晨,我刚打开迷迷糊糊的双眼,耳边总会传来熙熙攘攘的市声。
  嘈杂的脚步声。高跟鞋的。平底鞋的。运动鞋的。车的鸣唱。摩托车的。人力车的。自行车的。路人的说笑。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
  还有小商小贩们亦土亦洋的吆喝声和叫卖声。卖小菜罗,叶子菜块钱三把!高价回收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
  我对白天的小巷印象要稍微好一点,那是因为我一直认为白天的小巷要比夜晚的干净一些,亮爽一些,开阔一些。特别是那些男女想艳情、淫邪和野合的肮脏交易一般都与白天无关,与小巷无关。
  可是我错了!
  今年夏天,一天中午吃饭时,我幼儿园里的一位老师姗子就向我们大胆曝料。在饭桌上,她绘声绘色、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述了她上午亲眼所见的“新鲜事”。那天上午,她开空调时,无意间发现楼下对面一家美容美发厅一向虚掩的门突然开了,两个穿着洋气的男人走进了小店。不久后,又有两个着装艳丽,打扮时髦性感的小姐也走进了小店。紧接着,小店二楼的灯也亮了,拉开的窗帘也猛地合拢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房子里的灯就突然熄了,也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她不知怎的猛地就来了兴趣,站在窗口屏住气息认真听里面的动静,偶尔会听到女人那软若游丝般的呻吟声。大约半个小时后,房子里的灯又一下子就亮了,又动到一阵穿衣声。不一会儿,楼下的门口走出开始进去的那两个男人,出门时,他们还在拉裤子拉链。那两个男人走远后,后面进去的那两个小姐,也扭动着屁股出了门,叫了一辆摩托一溜烟远去。年轻单纯的姗子说得一惊一乍的,这里一个“啊呀——”,那里一个“哇塞——”。那样子就跟大山里出来的孩子第一次见了火车一样,把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姗子的讲述让白天的小巷也变得很不干净了。这一下弄得我对小巷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事情又在偶然的一件小事上出现了转机。
  两个月前的一天,由于加班我那天回家时已是暮色四合。刚走进小巷巷口,耳边就传来“给老娘往死地打,打死算了——”的叫声。
  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家美容美发厅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场面似乎十分火爆。我不由得也挤进了人群中。只见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捉住一个着装猥琐的瘦小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便听得那男人“哎哟——哎哟——”的怪叫,血从他的额角和鼻子下流出。一边围观的群众就大声助威道,打死小偷,打死小偷!那人就大声辩解道,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呀——
  没有人理会他。
  一边有人认出了他,他是个捡破烂的!
  也是,捡破烂的也敢到这等地方来打野食,还嫖了小姐不出钱,想吃“霸王鸡”,活该!一旁又有人附和。
  打死这个狗×的,没钱还来“打白食”,老娘这“霸王鸡”也是你这样的丑男人、穷鬼敢吃的!一个打扮性感的鸡指着那男人大骂道。
  从人们的议论中,我听出了道道。原来,这男人在这鸡身上发泄一番后,因为身上没带钱,就想借上厕所的机会溜之大吉。没想被这鸡识破,落得个无钱埋单,惨遭痛打的下场。
  那男人手用抱头,身体扭成一团,大声哀求道,求求你们,别打了,再打我就得给你们打死了,欠你们的钱我马上想办法给你们,好不好——
  不行,这回得让你记住,没钱就给老子老实点,还想到这里来找小姐。打,给老子着死地打!
  求求你们别打了,欠你们的钱我双倍还给你们还一行么?求求你们了——
  大毛、阿黄,我看你们两还是算了,别打出了人命不好,我们的店子刚就打死人,死了人不吉利——一个身穿麂皮大衣的窈窕女人袅袅走出了小店,对那个充当打手的角色说后,两人才狠狠踢了那人一脚说,以后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别再让老子见到你——滚——
  挨了痛打的那个男人老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手捂胸口,一拐一拐地走出小巷,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这下人们才慢慢地散散去,那漂亮女老板也随即拉着那个做鸡的,叫上那两个汉子进了小店。店门就“砰——”地关上了。我这下才注意到这个原来叫“花都美容美发厅”的小店早已改头换面,称“珍妃美容美体院”了。“珍妃”,一个普通、俗气但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因为这个小店有一个好看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就且称她为“珍妃”好了。
  这是个美丽的黄昏,因了这个美丽女人的突然出现,这个喧闹、狭窄而丑陋的小巷也在我的眼中立即变得平静、开阔而美好起来,似乎她一下子就摇身变成了柯灵笔下的那样一条如散文似图画般无比悠闲而动人的小巷。我不自然地想起了戴望舒的诗: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此后,我每每经过小巷都会向这家叫“珍妃”的小店投去匆匆的一瞥,若是看见了“珍妃”,我总会让目光在她身驻留片刻。她似乎很爱活动,常与小巷里的小女孩子一起玩跳绳和踢毽子的游戏。这时,她就像得到了神的点化似的,变成了一位从流行歌曲《小薇》中走出的那位小姑娘一般,欢声笑语就像清泉一般从她的嘴角溢出。她那甜美如鲜花、清亮如山溪的笑,让人陪觉亲切可人。耳边恍惚间又响起了歌手黄品源那悠扬轻快的歌声:
  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把你带到天上去……
  她没事总会出来走动走动,在店子门口坐着眯着双眼晒太阳,或是嗑着瓜子与对面药店里戴眼镜的男人说笑,或是与邻家小女孩子一起跳绳什么的。她的出现让小巷有了一束新鲜的阳光的照射,充满了细雨的温馨。
  她似乎没有什么可忧郁的事,每天总是笑着的,笑容满面,那笑让人觉得如有清风送来暗香。她的笑很美,如三月春光,如八月桂花。还似乎能过滤我们那被尘世玷污的目光和被岁月结网的心灵,让我们的内心变得清纯而美好,不糅杂一丝半点的私心和欲念。
  她是一朵出水芙蓉么?
  她是歌中唱的那个邻家姑娘么?
  我不知道。我知道是,她若是走在大街上,肯定全吸引众多路人行“注目礼”,或回头一看再看。如果不走进她开的小店,一定不会有人怀疑她从事的是此等为男人提供服务的行业。
  
  我要洗头若是要剪头发时,总会走进她的小店,不为别的,就为能见见她那迷人的笑脸,听听她那清澈的笑声。我坚信她一定是个本分而单纯的女老板!她的美和她的笑本与她所从事的职业无关,但现在却又实实在在有关。她的笑没有一点是职业化的,这或许是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她一般不轻易动手给客人服务,除非店里的小姐忙不过来。我知道她也和小玉一样,不是靠手艺养家的。有一次,她在给我活头时,就差点把水给洗到了我的脖子里。当她笑着向我道歉时,就冲着她那可人的笑我就轻易地原谅了她,我说,没什么,不要紧的。
  然而,她的脸蛋瓜子她的笑只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不久后的一晚,老婆大人和楼下几个老板娘打麻将时说到了这个人见人爱的珍妃,恰好我坐在她们一边看书。我想,我不该坐在她们旁边看书的。因为我从她们的言谈中听到了我一直固执地认为的清纯可人的女人居然是一个“鸡妈妈”!
  她是“鸡妈妈”!她那迷人的笑脸和动听的笑声在我心里像河堤决口一样,瞬息间就被冲远,无影无踪了!说实话,我是极不情愿把“鸡”这等在现今看来无比肮脏的字眼用在她的身上的,我也不相信她是此等人,可她的确与“鸡”有关,她靠“鸡”们吃饭!我在心底隐隐地为她感到惋惜。可恨,她竟然是这类人!
  后来,我又听到她们还说到了这个漂亮女人的人身经历。原来,她在两年前是一个有钱商人的情妇,今年年初,那商人因一个官员“翻船”而牵连了进去,身陷牢笼。听说她是四川人,老家很穷,家里还有一个残疾弟弟要她养活。日子过得也挺不容易的。无法谋生的她在、要养家里的父母,又要养残疾弟弟,只好干起了此类营生。听着听着,我对她的痛恨渐渐地在心里淡化了、消退了。
  店子还是以前的店子,店子里的镜子、椅子都没有什么变化,连二楼上的按摩房也还是只能挤两张小床的小房子。只是把小店临街的门头稍许装修了一下,再就是将头上的招牌由“花都美容美发厅”改成了“珍妃美容美体院”。但这个漂亮女老板在小巷里的出现,无疑是这个小店乃至这条小巷最大的变化。
  店里那个原来为我洗头,按摩时被我打了一下的小玉早就没了影儿。如今,店子里全换成了从河南和四川来的新面孔,包括一张漂亮迷人的美人脸。
  我曾私下想:这女人若不从事此类职业,那该多好。我有段时间一直这么想,也不知为什么。难道我对她还有什么幻想和邪念?——我不禁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而惊呆了,我居然对她有非分之想!不,决不可能!可是,我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就是不愿她从事此类职业。我曾一味地想,如今她当了老板娘该不会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金盆洗手”了吧!这样一想,我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前不久,一位来我家玩的朋友说着说着也说到了她,他说她在店子里小姐忙不过来或是一下子叫不到鸡婆时,也会亲自上阵。我不信,他却信誓旦旦的,不容我不信。
  但我还是不信。朋友见我一下子就变得病蔫蔫的,就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啦,今天没和别人吵架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就好。看你一说那女老板你就来了劲,你没爱上吧?
  我爱上她?!——你可别拿我穷开心,这是不可能的?
  那可说不定,人心隔肚皮,再说这世道男人变坏容易着呢!你又不是圣贤,对外界的诱惑,尤其是那些漂亮女人,其内心我想同样也是蠢蠢欲动、想入非非吧!
  你才是那样的人呢!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无心与朋友计较,但他的话无疑就是一只掷过来的炮弹,立即就把我那刻在墙上的“美人像”给摧毁了,那心中曾一点一点好不容易修复的好印象,又被他的话再一次给无情地蚕食鲸吞了。
  心中的偶像一旦坍塌,再去修复就毫无意义了!
  我宁愿朋友说的话是假话,她怎么会与男人上床?不,决不可能!我在心里暗暗地想。此刻,她那迷人的笑脸又不断地在我眼前反复浮现、交织、幻变。
  “珍妃”仍是“珍妃美容美体院”的老板娘,她就与男人上床也还是她。依旧甜甜的浅笑。依旧美丽窈窕。像开始来的是个那样。但在见到她时,我对她仍旧没有开始那样的憎恨。我又一次在心底原谅了她。这是为何?难道就因她那张长得乖巧好看的脸?难道就因她与邻家小女孩跳绳时发出的银铃般清脆的笑?难道就因我对她还存有几分可怜而美好的空想?
  又下雨了,我仿佛看见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恍然飘过小巷: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象梦一般地。
  象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象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转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走近这雨巷。
  
  诗意的雨让小巷沾染了一丝半点诗的灵动和美好,然而这是我的幻觉么?她是从这雨巷中走出的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么?她是那位从小仲马笔下走出来的“茶花女”么?她曾在我的心中驻留过一小段时间的那位“珍妃”么?
  此后,每次出入小巷时仍旧会打机会瞅“珍妃发坞”几眼,当然也会借机看看那位曾在我心中近于完美的女人,那位在我心中驻留过一段时间的珍妃,虽说我至今都还不知道她究竟姓甚名谁。
  我想:或许她就是这条小巷的精灵吧。她每次在小巷中走动时,我总能看到有蝴蝶在小巷里翩跹起舞,感觉到了蝴蝶双翅翕张气息,听到了蝴蝶在歌唱!
  美丽而可怜的女人。她会羽化成一只风中独舞的城市蝴蝶么?
  
  小巷仍旧是昔日的小巷。南北走向。从南到北38米。左躲右闪80步。从北到南38米。曲折迂回80步。每天我穿过小巷。上班。回家。不管我情愿不情愿。
  小巷依旧。拥挤。狭窄。喧闹。简陋。
  小巷永远也无法再回到过去。以前的小巷是低垂、阴暗而晦涩的,现在却变得开阔、明亮而清爽了。
  以前的小巷是没有亮点的,现在有了。
  如今,我上班、回家时的脚步比以前轻松些了,心情也变得美丽多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我知道小巷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巷了。
  








 作者:kzfr007 回复时间:2008-10-25 15:05:14
  谢谢楼主,那条小巷子现在还和繁华。我每次做火车都从那经过。
  岳阳人民感谢你!








 作者:gyn5354 回复时间:2008-10-25 15:42:25
  看完了,一个意味深长或者没有意味的结尾。








 作者:南国潇湘 回复时间:2008-10-25 15:47:46
  有意思的文字,问好!








 作者:老瘦城 回复时间:2008-10-27 22:15:41
  读了还好








 作者:张文軒 回复时间:2008-10-27 23:40:14
  我喜欢!








 作者:雪千城 回复时间:2008-10-28 10:44:53
  油纸伞更多的是人内心的情结,生活还是现实的。








 作者:黄山雪儿 回复时间:2019-07-05 10:37:57
  描述的小巷栩栩如生,文笔确实不错








 作者:陈蚶暴露 回复时间:2019-07-22 20:26:08
  感谢分享








 作者:百变丽姐 回复时间:2019-07-23 17:20:23
  楼主写的不错








 作者:小据说不合 回复时间:2019-07-26 14:11:05
  顶帖支持








 作者:猎豹鸟 回复时间:2019-07-27 10:22:09
  确实如此








 作者:确凿不移 回复时间:2019-07-27 17:06:47
  楼主高见








 作者:如来棍 回复时间:2019-07-28 09:32:36
  顶帖支持








 作者:头条热点 回复时间:2019-07-29 10:18:19
  楼主写的不错








 作者:昌立旧 回复时间:2019-07-30 09:56:38
  回复支持一下








 作者:李婷听 回复时间:2019-07-30 14:04:19
  支持








 作者:蒲淑华 回复时间:2019-08-03 06:27:13
  支持楼主,楼主写的不错


有才子曰:情色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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