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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王孙·西风一夜剪芭蕉
【清】纳兰性德
西风一夜剪芭蕉,
倦眼经秋耐寂寥?
强把心情付浊醪。
读《离骚》。
愁似湘江日夜潮。
心里的愤懑、委曲…… 但是想起居高临下读过的一些书,莪得超然,傲然,淡然:那鸡头鸭尾六便士的稻粱谋,比起那些古往今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奇冤,又算得了什么?
夜里散步时,不知不觉又走上了那条心怡的林荫道,月亮穿过一朵云,露出半个脸,看着一行纹丝不动的香樟,玉兰,黄山楠,看着乳白的路灯涂着黝黑的柏油路,看着莪。冷冷的,静静的,她想对莪说什么?莫不是在一次又一次提醒莪:人都是要死的,你也一样;你把思想和情绪用在那方面是种浪费,是走错了路;继续读你的书,写你的字;捏造你到这个世间走一遭,不是为了若干年后坟上长些草,而是为了红的黄的紫的,开出几瓣花;不要无病呻吟,不要自怨自艾,不要夸张不幸,即便掉在井里,也得面带微笑,仰望星空,一往情深;即便一无所有,还有月上树梢,黄叶飘零,红果摇曳,去追寻……摸摸口袋,没带烟。
……《民国奇人张静江》,怎么称他是吕不韦式的人物?不是吧。吕氏:仕途上至摄政宰相,银子上富可敌国,功名上留下《吕氏春秋》一字千金,爱情上……说是野史。古往今来有几人?这传那传阿猫阿狗传好像也不少,怎不见人写部好的吕传?倒有兴趣读一读。南大的那本白漓漓封面的尽是论文——估计是为评职称之类的科研——要将那段繁茂芜杂纵横捭阖,引人入胜的历史,写成这种催眠药,也是一种本事。
《有本事文艺一辈子》,一个好名字,一个小女人,一本彩色的书,应该有读者:那些有情有怀的少男少女,世界之大,会少吗?小女人辞了主持人,罄铃咣啷卷卷铺盖搬到成都的乡下去了,勇敢!乡下要是没蚊蝇,有朴实,少浮躁,倒是个是蔬菜空气好地方。据说这种类隐居是云南合适,但又看见坚持不下,几年后又打道回府了。像不像出走的娜娜?说来说去背后得有银子,就像列宁同志和孙中山似的,鲁迅和伍尔芙都不回避这个问题,就像我们的主流往往总在回避要害一样。在乡下生活,有点银子,就可以穿着裙子拔茅针,就可以扛着林黛玉的花锄挖蒲公英,而不是“锄禾日当午”,也不是城堡里的《简爱》那三姊妹的局隘和苦闷。
《张静江传》字太小,墨太淡,倒挺有文化的,放一放,日后带到读,或者台湾。昨天把林语堂先生的《朱门》带来了停车场办公室,狗屎堆里看月亮, 或者像小时候:吃药的时候放点糖。林先生的长篇以前没有读过。他的曾让美国愤青失望的奇书在书单里已经五年了,还没有传来开心的消息,想来恐已绝迹。难不成会像姜贵的那本,突然给我意外的惊喜?
林语堂,梁实秋,周作人,陈西滢……这些曾经灰色的落水狗,还有小K邵洵美等,这些旧式文人,莪有兴趣。他们的学养,就像黑沉沉天空的流星,灰飞烟灭呜呼不再矣。
要攥取一片时间,静下心,把沉沉绣像《金瓶梅》拆开,和手边的同时读,对照异同,做出标记。还得赶紧把《晚清七十年》读一遍,看看有哪里精彩。
——要赶在眼睛瞎之前。
在心情的稿纸上抹掉愤懑,委屈。要忍耐,勇敢,淡定,驮着内心的磨盘,面带微微笑,用轻快的脚步,飞翔的姿态,月亮一样的眼神,轻描淡写,漫不经心,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