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闻雪思
小外孙女三岁了，说话虽然还有点口齿不清，把公公称为“东东”，但已能像大人一样回忆往事了，她最喜欢说“小时候”。
“小时候，妈妈带我去动物园。动物园里有老虎，有猴子，有长颈鹿，还有很多很多火烈鸟。”
“小时候，我最爱吃婆婆煮的意大利面。”
“小时候，幼儿园老师教我们学跳舞，动作是这样的。”
不要以为小孙女是在炫耀童年。在孩子的词汇里，“小时候”的外延极其广泛，涵盖了从她呱呱坠地那一刻直到昨天晚上的整个时段。无论任何事情，只要不是正在进行的，或是即将发生的，那就都是小时候的。
有一天，我带小孙女到广场散步，途经一个商厦的演艺小舞台。小孙女兴奋地登上去，伶伶仃仃地走台，认认真真地迈步，高高兴兴地表演。我用手机将这过程拍摄下来，发给微信朋友。第二天，小家伙在手机上翻看到了，立即高声大叫：
“东东，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是我。”
天哪，不就是昨天的事情嘛，怎么就成小时候的呢？我是个学习过中国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究，平素有些咬文嚼字。就找来她妈妈幼时照片，试图教她明白“小时候”的内涵。照片是她妈妈小时候在幼儿园学习时拍摄的。照片里，她妈妈和幼儿园同班的许多小朋友站在一起，和照片外的小外孙女一样娇小，一样玲珑，一样清纯，一样可爱。
可是小孙女不认识，她不承认，她说这个孩子不是她妈妈。她铺开一张十六开的白纸，用红笔在纸上画了一条顶天立地的红线，斩钉截铁地说：
“我妈妈很高很高的，有这么高。”
接着她又画了一条短短的红线，指着照片中的幼儿理直气壮说：
“她才那么矮小，怎么会是我妈妈？”
我向小孙女解释道，这是你妈妈小时候在幼儿园的模样。没想小孙女否认得更坚决了：
“小时候妈妈到幼儿园接我，她也是很高很高的。东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