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华见二女如此诚恳关切,自是感动。又见凌霄窘状,恐其难堪,重又强忍悲怀,答道:“妹子自伤孽重命薄,思念父母,不知何时得见,本就强忍伤心。到此之后,又蒙二位姊姊这等关切,情真意厚,感激过甚,越发触动悲怀,再也忍耐不住,由不得落下泪来。二师姊所说,全是好意,焉有见怪之理?不过妹子生来苦命,还未成年,便因家父母雪山闭关,远离亲庭,寄居在义母家中。蒙她爱如亲生,本来相安无事,满拟家父母不久道功完满,便可重逢,勉修仙业。不料义母因事出山,妹子年幼无知,妄自离山出游,致遇妖人,受此大害。虽蒙优昙师伯佛法慈悲,加以援手,又以慈母最爱妹子,不得不忍辱偷生,勉应恩命,来此从师。回忆前情,恨不如死。尤其家父性情严厉,见妹子如此不肖,定必痛恨。先随师伯起身时,家父为了妹子之事,正纵遁光飞来。师伯似因家父盛怒之下,未令妹子拜见,听那口气,大是愤恨。生身之父,对面相逢,不能一遂孺慕。看此情势,在妹子未有成就以前,恐连家母也未必能够见到。如在平日,也还有望。无端受此暗算,修为更难。事已至此,以后惟有仰托二位姊姊照应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二女见她如带雨梨花,哀艳绝伦,人是那么冰清玉洁,美秀入骨,由不得又加了好些同情之想。凌霄刚直豪爽,方才自不留神,把话说错,本在惭愧,不好意思多口。及听绿华措词哀婉,神情全出真诚,并无虚伪,更无丝毫见怪之意,越发怜惜,重又劝道:
“我知妹子被困多日,难免劳累,还须静养。好在师父此时还见不到,请到里面稍进饮食,我们今夜同卧一处,再作长夜之谈吧。”锦雯笑道:“二妹今日想是见我们得了一个好师妹,心太欢喜,连说话也颠倒起来。才说三妹须要静养,又说要作长夜之谈,到底叫她依哪个呢?”凌霄把脸一红,笑答:“大师姊有口说人,忘了自己。你平日厚重寡言,对于我们做妹子的只有多奖劝,从不说句重话。今日当着外人,已连怪了我两次,可见怜爱三妹太甚,恐她受了委曲之故。幸是同门师妹,如换外人在此,人家见我这样毛包,岂不笑话?自己偏心,得新忘旧,还说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