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华先还想觑便与崔晴再见一面,过了两天,渐觉二女对她形影不离,无论何时,均有人在旁,看出有心防闲。锦雯并在有意无意之间用话示意,暗寓箴规。大意是说:
夙孽前定,难于避免。已然应过,只要知道戒惧,努力虔修,仙业依然有望。就怕旧情难断,互相纠缠,以致两败,一误何堪再误。绿华闻言,越发羞愧。虽觉冤枉了她,无奈二女全是好心,连日相待,只有比以前还要亲热。分明是恐自己误把好心当成恶意,一面规诫,一面厚待,以示姊妹情长。全是为好,并无轻视之念,这等厚爱,如何能够怪人?而那满腹心事,也更羞于出口,只干着急在心里。似这样苦念崔晴,柔肠百折,无计可施,勉强捱了个把月的光景,始终打不出主意。
这日夜课前想起:“崔晴为我九死一生,历尽艰危,死后游魂仍然追随不舍。自己因为师门法严,处处顾虑,连向师姊明说,只和他再见一面,俱都羞于出口。双方厚薄相差,实在大多,我在师门护庇之下,终日无忧无虑,并还照样修为,仙业也非无望。
而他却成了一个孤魂,在外飘流,虽有慈母,不能相见。加以痴情苦忧,守候不去,影只形单,无可依附,除受雨雪寒风苦雨之外,更须防到妖邪侵害。再被恩师突然撞上,稍不相谅,连那死后游魂都难保全。”越想越觉可虑,对他不起。想到伤心之处,不禁把心一横,觉着他既为我受此奇冤惨痛,难道我为他受人几句闲话,害一点羞,都办不到?豁出被二位师姊说上一顿,明日也老着脸皮,不问对方信与不信,明言心事,求与崔晴再见一面,免他孤魂无依,受到日晒夜露,冰雪风寒之苦,和外来的种种危害。主意打定,只待明早起身,去向二女求告。心神一定,便用起功来。绿华连日忧念崔晴,每日功课多半勉强。当日夜课,因难题业已想好,心神一定,真气自然凝炼。坐到半夜,忽又觉出进境,心事又全抛开,这一坐,竟过了时候。